事實真是如此嗎？

　　並非！

　　秦霄是天才不假，但悟道這件事絕非想悟就悟的。

　　他能這麼快進入狀態，皆是因為兩世經歷托底。

　　沒有如此複雜的經歷，悟道這種玄而又玄的事情對他來說也是很難的啦！

　　那麼問題來了，秦霄到底在悟些什麼呢？

　　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妙不可言？

　　亦或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家禪意？

　　還是說乾脆就是「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平常。

　　都是，也都不是。

　　為什麼是都是呢？

　　是因為秦霄這種狀態確實很玄，但他的行為又很平常。

　　他沒有去往我心似天心的路子去走，也沒有嘗試藉助這種狀態去叩十一境法則之力的大門。

　　他隻是在復盤自己所學，夯實武道根基。

　　查漏補缺，僅此而已。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不對啊！

　　你秦霄剛才感悟了那麼多，結果還是停留在過程層面的動作，而不直接思考結果，這和沒感悟有什麼區別？

　　這麼想有問題嗎？

　　沒有！

　　更準確地說很對。

　　但不適合秦霄。

　　眾所周知，他是個很穩的人。

　　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直接想出結果，所以他索性便不想了。

　　把握這種玄而又玄的狀態，儘可能查漏補缺。

　　這裡調整下，那裡修改下，總之有所收穫即可。

　　在他將自身武學重新打了兩遍半補丁後，這一場酣暢淋漓的悟道結束了。

　　他，還是他。

　　境界，也無有增長。

　　一如之前，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什麼是真氣！」

　　李玄道一臉期待看向秦霄。

　　他很好奇秦霄會給出什麼答案，究竟是看山是山，還是看山不是山，亦或是看山還是山。

　　事實上他要聽的不僅僅是答案，更多是看看秦霄的狀態。

　　哪怕秦霄給出和之前一樣的回答，狀態也可能與之前截然不同。

　　事實上李玄道之前覺得缺點意思也不是因為回答的本身，而是秦霄表現出來的感覺。

　　但論回答，其實沒有標準答案。

　　哪怕是李玄道自己，也不覺得自己想的就一定對。

　　但——絕對夠震撼！

　　一想到等會自己闡述觀點的時候秦霄的目瞪口呆，李玄道就忍不住想笑。

　　不過現在還不能笑。

　　在小年輕面前，多少還是要穩重一點滴！

　　「為我所用，便是真氣。」

　　秦霄目光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但是這口氣，卻是比天還要大。

　　李玄道盯著秦霄，目光從震驚到凝重到打量最後變得模糊。

　　他剛剛還有點想笑，現在一點笑的想法都沒有。

　　震驚，是因為乍聽如驚雷。

　　凝重，是他擔心秦霄飄了。

　　打量一番，卻沒有半點飄了的意思。

　　模糊，則是從秦霄身上獲得感知的反饋。

　　要知道李玄道最強也是最不穩定的能力，便是那怪物般的感知。

　　但現在秦霄從他感知裡消失了，變成無法被捕捉狀態了。

　　這就很難受！

　　等會...不是，我難受個雞毛啊！

　　李玄道突然反應過來。

　　秦霄特麼的是自己人啊！

　　大乾準至尊，位列三大鎮國之上的唯一法定扛把子。

　　這他娘的不應該是好事嗎？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雖然不知道秦霄剛才領悟了什麼，但現在

　　雖然不知道秦霄領悟了什麼，但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很厲害，那就很厲害的啦！

　　「好！很好！非常好！」

　　李玄道毫不吝嗇對秦霄的讚賞。

　　什麼樣的學生最討老師喜歡？

　　大抵就是秦霄這一款。

　　當你跟他探討問題的時候，他總能給你驚喜。

　　「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接下來你來聽聽我的回答。」

　　李玄道負手而立，皮衣無風自動。

　　浩蕩真氣，奔流而出。

　　與他頭頂，衍化大日。

　　「這——便是真氣。」

　　「不在於解釋，而在於存在。」

　　李玄道的回答很簡單，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與秦霄的回答不謀而合。

　　不過若是真要說起來，又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秦霄的回答側重點是為我所用，意為掌控。

　　李玄道的觀點則是我能用之，更重存在。

　　兩種觀點沒有對錯高下，都與兩人個性相合，或者說正是因為兩人的個性，才能生髮出這種感悟。

　　啪啪啪啪啪啪——

　　秦霄用動作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不糾結於解釋，便不會有疑惑。

　　存在即可，這未嘗不是大道至簡。

　　「秦霄，你可知我為何要衍化純陽大日？」

　　李玄道突然發問。

　　「不曉得，但肯定不是耍帥！」

　　秦霄搖了搖頭，首先排除最不可能的答案。

　　「不，就是耍帥！」

　　李玄道那一頭黑髮飛揚起來，給他添上幾分狂野。

　　啊？

　　秦霄驚了個呆。

　　是的。

　　他不相信，不相信這麼大個老前輩隻是為了耍帥。

　　如果是真的，那他希望是假的，畢竟這對他的世界觀衝擊太大了。

　　「擁抱你內心的虛榮，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生活已經夠累了，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就像我耍帥，是耍給別人看的嗎？」

　　「並非如此，更多時候是耍給自己看的。」

　　「當然了，我說這麼多並非是讓你認可我。」

　　「而是提醒你抓好扶手，我這一帥才剛剛開始。」

　　李玄道飄了。

　　原地起飄，飛向那大日。

　　他的動作很慢，也很享受。

　　事實上他的道也是如此，講究一個無拘無束。

　　「真氣一道，在於氣盛。」

　　「何物最是氣盛？唯大日爾！」

　　「文人騷客，寄清風與明月。」

　　「我輩武夫，挽天傾作大日。」

　　李玄道飄飄乎而上，那純陽大日卻是煌煌不可直視。

　　終於，他停了下來。

　　那大日，與他融為一體。

　　俯瞰大地，山河不過寥寥幾筆。

　　「丹田有盡，山水無限。」

　　「人體有限，天地無垠。」

　　「既如此，那便借山水為丹田，天地作身軀。」

　　李玄道話鋒一轉，便是將這山川河流廣袤天地盡收囊中。

　　卻見那殘破不堪的大地、那深不見底的溝壑、甚至是那無數坍塌的塵泥，都在這一刻共鳴了起來。

　　劍氣！

　　數不清的劍氣衝天而起。

　　或許這些劍氣很微弱，或許這些劍氣隨時都有可能消散，但這些劍氣卻是真實存在的。

　　秦霄若不是才悟過道，此時搞不好魂兒都要隨著這些劍氣共升天。

　　無他，太他娘的震撼了。

　　藏劍於世間萬物，簡直是天馬行空無邊無際。

　　老前輩不愧是老前輩，略微出手已是天下無敵。

　　大乾第一人，當真是名不虛傳。

　　秦霄不知道的是，純陽大日中的李玄道牙關緊咬，臉上肌肉綳得梆梆緊。

　　帥，是要付出代價的。

　　天柱山的劍氣，是他磨了不知道多少年攢下來的。

　　之前那一場大戰，基本上已經揮霍一空。

　　殘留下來的，都是用不上的。

　　喚醒這些劍氣不僅不能給他增加威勢，反而需要他給這些劍氣輸皿讓他們看起來強大。

　　可想而知，李玄道現在壓力有多大。

　　但，沒辦法。

　　這是耍帥，但又不僅僅是耍帥。

　　更多的是給秦霄展現出更廣闊的天空。

　　試想下如果隻讓他看見純陽大日，那他未來努力的方向就隻是純陽大日。

　　當若讓他看到的是日照山河，那他的未來就能是無限的。

　　畢竟日照山河的山河可不僅僅是藍星，還有更廣闊的周天星宿。

　　若有一日劍出周天星宿皆應之，試問誰人斬不得？

　　廣闊天地，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