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并不是單單因為顧長風的一句話就完全信了。

　　在周素說完後，便吩咐人将顧長風院裡的幾個小厮和丫鬟叫來詢問。

　　一時間，堂中彌漫着沉重的壓迫感，那些小厮和丫鬟被叫到跟前時，一個個顯得膽戰心驚，低眉順眼，連頭都不敢擡。

　　這些仆從一個個戰戰兢兢地跪在堂中，頭低得不能再低，心裡滿是忐忑。

　　然而，當老夫人問到顧長風昨夜的行蹤時，他們卻回答得清晰而流暢。

　　二少爺回院子的時間、進屋後的舉動，以及再沒有離開的事實，所有細節都被一一陳述。

　　小厮們提到他回到房間後便吩咐人準備好浴池，接着院子裡便再沒有動靜。

　　而丫鬟則提到沐浴時并未見二少爺踏出房門一步。

　　這些回答零零散散，但拼湊起來，卻能嚴絲合縫地印證顧長風的确未曾離開院子。

　　老夫人面色平靜地聽完衆人的陳述，雖然未發表任何言論，但從她微微松開的眉宇可以看出，她已相信了顧長風昨夜并未涉足其他地方的事實。

　　一場暗潮洶湧的詢問在沉重的氛圍中結束，堂内的空氣也逐漸放松了下來。

　　周素站在旁邊，她目光低垂，表面上神情平靜，心中卻不由得開始盤算起來。

　　九少爺到底是被誰下的手？

　　根據剛才零散傳來的消息，加上顧承司那略帶震驚的形容，她幾乎可以想象九少爺死前那凄慘的模樣——渾身傷痕，吊死在自己的房間裡，臉部幾乎被毀。

　　其實，九少爺的死對她而言并不意外。

　　以他的行事作風，早就積下無數仇怨。若不是有侯府的庇護，這樣的人，早就橫屍街頭了。

　　但他死在侯府内，這件事就變得異常蹊跷。

　　侯府，這個他最為熟悉和安全的地方，竟成了他喪命的所在。

　　而且這裡是侯府啊，戒備森嚴，又處處是眼線，怎麼可能輕易發生這樣的事？

　　這一次，不僅老夫人動怒，連侯爺也難掩震怒之情，已經下令徹查此事。

　　周素微微眯起眼睛，腦海裡開始梳理線索。

　　九少爺的死，有點像是給她報仇的意思......

　　仔細想想，和自己有關系的，能可能會幫她出這口惡氣的，屈指可數。

　　顧長風、顧元洲、顧承司......還有沈硯清。

　　其餘的少爺，最多也就是貪戀她的容貌而有所企圖，卻不至于為她挺身而出，更别提做出這種驚天動地的事。

　　顧長風不用多想，這兩天他幾乎寸步不離地待在自己身邊，顯然不可能是他。

　　沈硯清？

　　他不過是她這幾天才接觸的目标，即便對她心有好感，性情溫和的他也不會有能力更沒有理由做出如此狠辣的舉動。

　　那麼，排除到最後，剩下的就隻有顧元洲。

　　顧元洲......周素腦海裡浮現出那張俊美卻蒼白的臉龐，那副病弱的身體總給人一種風吹即倒的錯覺。

　　他常年體弱，看似無力掌控任何事，但他的眼神卻總是深邃得像能看穿一切，甚至帶着幾分遊刃有餘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