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水盆、濕帕、衣衫淩亂......這些痕迹擺明了，他根本不是被什麼尋常的醫術救醒的，而是......

　　君谌薄唇微抿，喉結微微滾動，半晌沒說話，指尖下意識地掐緊了被褥。

　　外面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顯然有人還沒走遠。

　　君谌擡眸，目光一沉，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恢複自己的冷靜，但臉頰上殘存的熱度，卻讓他難以平靜下來。

　　周素推開門走了進來，步伐穩穩當當，神色自若，似乎并未察覺到房間裡氣氛的微妙變化。

　　她也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方才匆忙間沾濕的衣物早已被收拾妥當，如今一身素雅的宮裝，整個人顯得愈發清爽幹練。

　　她掃了床上一眼，目光落在已經清醒的君谌身上，見他神色微僵，臉上殘存着未褪的紅暈，眉頭輕皺，手指死死攥着被褥，似乎在極力維持着帝王的尊嚴，但怎麼看，都是一副窘迫得不行的模樣。

　　他生得極為端正俊美，五官深邃淩厲，鳳眸狹長，眼尾微微上挑，自帶一股尊貴而冷冽的壓迫感。

　　此刻，褪去龍袍的威嚴，身上隻披着一件松散的明黃裡衣，衣襟微敞，露出削瘦卻結實的鎖骨，肌膚隐約透着一層未退的薄汗，顯得有些狼狽，卻絲毫掩蓋不了他天生的清貴氣質。

　　周素眨了眨眼，心中立刻了然。

　　他已經猜到自己是怎麼被救回來的了。

　　她本來是可以把房間裡的水桶、水盆、濕帕之類的痕迹統統收拾幹淨，甚至直接收入系統空間，消除一切“不光彩的證據”。

　　可惜，她不想。

　　他現在是自己的目标，就得讓他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的。

　　兩人關系已經特别親密了。

　　她邁步走到床邊，神色平靜如常，語氣也透着一股理所當然的意味：“陛下，您醒了？”

　　她說着，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他微亂的衣襟，果然看到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想掩蓋自己此刻的尴尬。

　　君谌見她走近，他喉結微微滾動，指尖輕敲着床褥，似是想要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一向冷靜自持，可此刻，心底那一絲細微的羞惱竟怎麼都壓不下去。

　　難道她也是太後派來的？

　　周素見狀，嘴角微微一勾，眸色帶着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

　　她也不主動解釋，隻是随意地拎起桌上的濕帕，将其甩回水盆中，水滴濺起，清晰地敲在房間的寂靜裡。

　　君谌的指尖更是下意識地收緊，眼神複雜地看着她，他雙眸深邃，目光幽幽地落在周素身上，平日裡的淩厲盡數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妙的情緒，夾雜着隐忍的惱怒和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

　　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承認——他是被她救了。

　　身體已經不熱了。

　　他沉默了一瞬，終究還是緩緩開口，聲音略顯低啞：“你......想要什麼？朕可以給你。”

　　周素眨了眨眼，慢條斯理地把濕帕放回盆中，似笑非笑地道：“陛下倒是爽快，剛醒過來就想着彌補民女？”

　　君谌眯了眯眼，目光沉靜地盯着她。

　　他的指尖依舊緊攥着被褥，手背上隐隐能看到微微繃緊的青筋。

　　過了片刻，他嗓音低沉，帶着一絲克制：“朕已知你是太後的人，侯爺難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