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背對著她。

　　她看不見黑霧裡的傳出來外面的場景，不過她也並不在意。

　　「能讓你保持意識這麼久，不過是念在你陪我在這待了二十年。」

　　「你我二十年的情分，也隻夠抵這些了，不過你應該忘記了，二十年前。」

　　虛整理著手中的絲線，指尖翻飛間，黑霧中浮現出畫面

　　阿蕪的身體緩緩站起，不分青紅皂白地扇了栩析一巴掌。

　　宋綾昭立刻擡手禁錮住她的雙手，口中不知在急切呼喚什麼。

　　阿蕪聽不見聲音，卻看見宋綾昭撿起披風為她披上。

　　宋綾昭系披風的手在微微顫抖，眼中全是隱忍的疼痛。

　　緊接著，她的身體漸漸被冰霜覆蓋，瞬間被冰凍住。

　　將她禁錮在冰中，她的眼睛還泛著猩紅的光，光芒還在不斷閃爍。

　　阿蕪欣慰地笑了，不愧是她的阿昭。

　　即便隔著黑霧，她也能從宋綾昭眼底看到濃濃的心疼。

　　就在這時，虛突然偏過頭，與阿蕪一同看向外面的世界，目光落在宋綾昭身上，語氣冰冷：

　　「我還奇怪怎麼不搭理我了，原來是在看他阿。」

　　「這麼好看呀？」

　　虛忍不住笑出了聲。

　　阿蕪盯著宋綾昭的雙眸：「和你有什麼關係？」

　　虛勾著唇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怎麼沒有關係？」

　　她繼續說道：「不如我把他抓來陪你，你們在這過二人世界，倒也不寂寞。」

　　「你的自由，我就替你『享用』了。」

　　「小丫頭，你放心，我會送很多人來陪你，那些道貌岸然將我困在此處的傢夥，會是第一批，我會將他們剝皮抽回骨，再給你送過來。」

　　虛望著宋綾昭，眼神卻彷彿穿透了他，直直看向更遠處的自由天地。

　　「那你可如意不了，我的親人全死了，剩下的都已經在這裡了。」

　　話音未落，一道紅光驟然沖斷纏繞阿蕪的絲線，強大的力量將虛逼得連退數步。

　　阿蕪趁機迅速脫離妄生鈴的籠罩範圍，手中多了一道符咒。

　　那是她用指甲一點一點磨出來的，掌心全是白色的裂縫。

　　符文充斥著她的靈魂氣息。

　　她將符咒按在地上，妄生鈴分出一縷紅光將她包裹。

　　虛並未立即動手，隻是冷冷盯著她：「倒是我小看你了。」

　　阿蕪擡頭，語氣帶著幾分愉悅：「倒也不是。隻是你太過強大，正如你所說，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小伎倆確實不值一提。」

　　「但凡人也有個詞叫『狂妄自大』——你看我掌心的符文，這是借了妄生鈴的力量，我是弱小，是你眼中的螻蟻，那你便試試妄生鈴的力量吧。」

　　阿蕪繼續說道：「不如再試試，在這『絕對的力量』下，我的小伎倆究竟夠不夠看？」

　　虛也不生氣，輕輕搖著摺扇，似笑非笑的看著阿蕪。

　　她畢竟活了無盡歲月，怎會輕易被言語激怒？

　　她的摺扇中，依舊能看到那些飽受折磨的凡人。

　　虛悠然飄回妄生鈴的禁錮範圍內。

　　阿蕪見此，唇角勾起，輕輕擡手，慢慢掐訣。

　　眼中是濃烈的嘲諷。

　　她繼續說道：「或許過了萬年，你的腦子已經生鏽了，不好用了。」

　　虛那張好看的臉，能看見青筋跳動。

　　或許是真的有些溫怒了。

　　然而還未等到虛開口，一道凜冽劍氣破空而來，刺骨寒氣裹挾著風雪，剎那間將她的髮絲凍結。

　　虛有微微愣神，看著自己結了冰霜的髮絲。

　　隻是這一瞬便已足夠。

　　宋綾昭扶住阿蕪，二人翻身疾退數步。

　　還沒退後幾步，他們身後赫然出現一隻巨大的九頭狐狸。

　　「阿蕪，我一定帶你出去。」宋綾昭握著寒芒劍，冷冷注視著虛。

　　他說罷，阿蕪的周圍被冷氣環繞，狐狸暫時無法上前。

　　阿蕪的魂魄狀態無法被實體觸碰，他隻能虛虛握住她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虛回頭看向那團漆黑霧氣，其中的圓月依舊高懸，中央的皎潔始終未被猩紅完全吞噬。

　　阿蕪從宋綾昭身後走出，她的魂魄上斑駁可見點點白色痕迹，那是受傷的跡象。

　　「我現在看你們倆真是刺眼，讓我很不開心。」

　　「我不開心了，就想殺人。小丫頭，我把這男人殺了掛在你身邊，省得你在無盡歲月裡太寂寞，如何？」

　　「我覺得不好。」宋綾昭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意。

　　「想殺我們，不如先看看你的月亮為何始終無法圓滿。」

　　虛本不想理會，聞言卻下意識偏頭——隻見一道金網不知何時已籠罩住圓月。

　　她神色驟變，難以置信地喊道：「你們做了什麼？」

　　「我們能做什麼？這天下並非一人之天下，總會有人來對付你。」阿蕪冷聲道。

　　虛猛地展開摺扇，半幅面容隱於扇後，唯有那雙勾魂奪魄的狐狸眼透著森然殺意：

　　「動手前我明明下了禁制，能隔絕這一方的氣息，半點氣息都傳不出去。」

　　「我本可以悄無聲息地取代你……既然一切都毀了，你們就留下來陪我吧！，有你們，想來也不會無聊。」

　　阿蕪與她對視，心中明白，這籌謀萬年的存在怎會輕易放棄。

　　她必然留有後招。

　　宋綾昭：「與其想著殺我們，不如先顧好自己。

　　「那些等你『開門』的人，可已經等很久了。」

　　宋綾昭手中寒芒劍挽出劍花，一道詭異符文憑空浮現，將虛射出的絲線盡數擋下。

　　與此同時，金光如暴雨般從漆黑雲層中傾瀉而下。

　　虛的身形猛地回到本體，動作扯動的鐵鎖鏈發出嘩啦啦巨響。

　　「既然敢算計我，那就都去死！」虛目露兇光。

　　宋綾昭寒芒劍寒光暴漲，雪花狀符咒如流星般疾射而出：「這禁制能撕開一次，就能撕開第二次。」

　　「你第一次逃不出去，第二次同樣出不去！你身上的鎖鏈，就是永遠困住你的枷鎖！」

　　宋綾昭冷靜分析著局勢，手指不斷變換。

　　阿蕪強撐著虛弱的魂魄，與他背靠背驅動妄生鈴。

　　妖獸的攻擊如潮水般湧來，她最多隻能抵擋瞬息。

　　千鈞一髮之際，宋綾昭揮劍斬向虛海，漆黑海水竟從空中橫斷倒懸。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他一把抱起阿蕪，身形如電般衝出了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