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的眉頭微微一挑，目光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驚訝。

　　他上下打量了周素片刻，似乎在确認她是否真的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你拒絕？”他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一點，雖然仍是低沉穩重，卻帶上了一絲意外與探究。

　　一個丫鬟能做少爺的妾室，不僅能脫了奴籍，更能母憑子貴，将來在府中有一席之地，竟然不願？

　　周素依舊低着頭，雙手交疊放在腹前，語氣依然恭順：“侯爺厚愛，奴婢不敢拒絕，隻是覺得自己身份卑微，若強行高攀，隻怕會招人非議，奴婢也擔心難以盡職，不敢誤了八少爺的前程。”

　　她的回答沒有半點情緒波動，顯得滴水不漏。

　　侯爺看着她，眼中的探究多了幾分認真。

　　顯然，他沒想到這個丫鬟會有這樣的态度。

　　“你倒是謹慎。”侯爺沉聲說道，手指輕輕敲擊着書案，目光更加深邃，“本侯原以為，你會感激涕零。你可知，多少人想得而不得，你卻推三阻四？”

　　周素依舊垂着頭，絲毫不敢露出異樣的表情，聲音低而平穩：“侯爺明鑒，奴婢不過是希望不辜負您的信任，若是強行做了不能勝任的事，隻怕不僅會失了您對奴婢的看重，也會讓八少爺心生不滿。”

　　侯爺盯着她看了許久，神色中透着一抹難以琢磨的意味。

　　他的态度比剛才更加認真了些，語氣裡也多了幾分審視：“周素，本侯倒是小看了你。你這份自知，倒是難得。”

　　周素恭敬地低頭：“侯爺謬贊，奴婢不過是盡心做好分内之事，不敢妄想更多。”

　　侯爺的目光越發深沉，像是在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丫鬟。他指尖輕輕叩擊着書案，發出低沉的響聲，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聲音更加笃定且意味深長：

　　“周素，本侯更加看好你了。”

　　這話一出口，周素的心猛地一跳，但她依然保持着低眉順目的姿态，沒有露出絲毫異樣的神情。

　　侯爺的目光未曾離開她，語氣中帶着幾分鄭重與耐人尋味的意味：“顧元洲從小體弱多病，雖得本侯悉心調養，但他的性子比旁人更冷，也更挑剔。他不喜常人靠近，更不用說接受伺候。可你，卻能在他身邊安穩待下，說明你有你的本事。”

　　周素的手指微微收緊，低聲道：“奴婢能得八少爺信任，全是侯爺教養得當，與奴婢無關。”

　　侯爺沒有理會她的謙遜，目光微微一凝，繼續說道：“你或許不知，顧元洲是本侯的嫡子。雖不是長子，但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将來的地位，都非其他人能比。他需要有人能真正懂得如何伺候他，如何陪伴他。而你，正是本侯認為最合适的人選。”

　　周素指尖幾乎快要攥緊衣袖，但她依舊低着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侯爺擡舉，奴婢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下人，恐難勝此重任。”

　　侯爺聞言，眉頭微微一蹙，語氣帶上了一絲威嚴：“身份低微？身份是本侯給的。若本侯要你做，就算再低微的人，也能擡得起來。本侯既然能讓你在元洲身邊伺候，自然也能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為他身邊的人。”

　　話語落地，周素再不敢多說，隻低頭恭敬地應了一聲：“侯爺教誨，奴婢謹記在心。”

　　侯爺看着她的模樣，微微點頭，語氣稍緩，卻仍透着威嚴：“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别讓本侯失望。顧元洲的性子你最清楚，他能接受你，這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周素輕聲應道：“是，奴婢明白。”

　　侯爺不再多言，隻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周素行了一禮，緩緩退到門口，輕輕帶上了書房的門。

　　門外的陽光刺眼，她擡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深吸一口氣，将那股翻湧不休的情緒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