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谌眼底的冷意愈發濃郁，他看着太後，忽然低聲笑了一下：“皇祖母此言，倒是讓孫兒無話可說。”

　　他緩緩俯身，語調低沉：“既然皇祖母如此聰明，又怎會不知，今日這一切......是自作自受？”

　　太後瞳孔猛然收縮，像是瞬間被狠狠掐住了脖頸，眼裡第一次浮現出驚恐。

　　她的手指發顫，嘴唇動了動，卻已經發不出完整的話語。

　　“你——”

　　她想說什麼，可兇腔内的氣息仿佛被扼住一般，下一瞬，一口皿猛地湧上喉頭，猛然噴灑而出！

　　然後人直接斷了氣。

　　殿内宮人驚呼出聲，幾個膽小的宮女更是吓得癱軟在地。

　　君谌微微直起身，緩緩後退了一步，避開皿迹，目光淡漠地俯視着眼前的人。

　　“皇祖母，您放心。”他輕聲道，語調溫和得仿佛是在安撫病重的長輩，“孫兒會為您厚葬。”

　　周素原本隻是冷眼旁觀，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之快。

　　昨天君谌還被太後拿捏得死死的，甚至連話都不敢多說幾句，今日這局勢就徹底翻轉，太後竟然......直接斷了氣？！

　　她站在旁邊，看着太後倒在皿泊中，那雙渾濁的眼瞳還瞪得老大，顯然死得極不甘心。

　　整個寝宮内哭聲、驚呼聲交織在一起，而罪魁禍首——不，或者說，這一切的最大受益者，君谌，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神色平淡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周素微微眯了眯眼睛，忍不住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皇帝。

　　若說他之前隐忍是因為形勢所迫，那如今太後一死，他顯然已經不需要再裝出那副虛弱可憐的模樣。

　　可問題是......太後真的死得太快了。

　　快得連她這個旁觀者都沒反應過來。

　　她的視線掃過君谌，他仍舊站得筆直，臉色蒼白，像是仍舊病弱不堪，可周素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袖口，那是一個極短暫的動作，快得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好吧，他也是緊張的。

　　太後咽氣的瞬間，寝宮内的哭聲此起彼伏，仿佛要把整座宮殿都掀翻一般。

　　可這哭聲持續的時間并不長，甚至連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便迅速發生了變化。

　　原本還哭得死去活來的宮女太監們，臉上的悲恸還未完全散去，眼淚尚且挂在臉上，可腳下的動作卻是迅速得驚人——紛紛跪倒在地，對着君谌叩首，語氣恭敬而惶恐：“陛下萬安！”

　　這變臉的速度之快，讓人不禁咋舌。

　　周素站在一旁，眼睜睜看着這群人從“痛失主子”的悲怆轉瞬切換成“忠心歸順”的模樣，嘴角微微一抽。

　　這群宮人，剛剛那嚎啕大哭的架勢，她都差點以為他們真是傷心欲絕了。

　　結果轉頭就能變臉，比翻書還快。

　　倒是君谌，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模樣，仿佛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目光掃過殿内，聲音不疾不徐：“好生收殓太後，诏告天下——皇祖母薨逝，舉國哀悼。”

　　衆人連忙磕頭：“謹遵陛下旨意！”